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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始旅行, 我握著一張沒有打印終點的單程票, 開始了這趟無休止的旅行.

 

導覽手冊上鑲滿了博物館和遊樂場, 閃閃發亮像是到處有寶藏,

想循著路線拜訪所有明媚風光, 但尋不到一塊路牌標示何方.

沿路盡是熱心關切的鳥語花香, 用陌生的語言將過去與我分享,

他們口沫橫飛教我有點驚慌, 我聽不太懂, 便低著頭前往自以為的方向.

 

我撞見披著陽光的花美男從擦身而過的女孩們口袋裡偷出了一疊疊真摯的心碎, 數不清有多少張.

還有舉止優雅的知性熟女從朝九晚九的人們懷中搶走了一大包的辛勤付出, 還把一些滾落在地上.

小孩的明亮雙眸天真善良卻閃耀瀝青般的淚光, 不曉得是從哪裡惹的骯髒.

老人凹陷雙頰斑駁滄桑被七彩的人造燈包裝, 炫耀著不令人羨慕的過往.

 

我在飛快的火車上倚著窗, 窗外的喜怒哀樂來不及細細品嘗, 已渲染成一片沒有輪廓的圖像;

一瞬間我以為瞥見了我想駐留的地方, 但車子沒停, 我也無法確認是不是幻想.

我在熱汽球上俯瞰底下景象, 很遠的距離下都是很美的風光, 縮小的成就裡看不出層層修補的牆;

我猶豫該不該降落在那個地方, 那裡會不會是衣衫襤褸的人住在血淚砌成的房?

 

我曾嚐了一口烈陽下小販苦苦叫賣的友誼, 然後抱著肚子翻滾了好幾回, 得不到同情的目光;

也曾花了幾倍時間排隊買了一張愛情的黃牛票, 然後坐在空盪的觀眾席打瞌睡, 不甘心中途離場.

曾在機場裡等過誤點了幾個年頭的一分耕耘該換得的一分收穫, 疲累得連飛機餐的香都喚不了滿身的瞌睡蟲起床;

也曾偶然碰上一輛橫衝直撞的沒有目的不求回報的真情善良, 驚喜得連滲出鮮血的傷也不再疼痛難擋.

 

我止不住移動的步伐, 要沿著鳥飛葉落都能激動漣漪的清澈瞳孔, 走到了眼尾枯竭的蜿蜒溝渠;

要順著攀岩高手都難登上的細滑頸線, 走到了一肩銀白的瀑布流瀉. 我還繼續走著,

我要蒐集滿滿一皮箱挫折失望的缺角票根, 帶回一屋數不清閃閃亮亮的成長紀念品,

學會一路上所有聽過的悠揚智慧吟唱, 然後,

靜靜等待老眼昏花時, 一盞夜燈就能幻化成的滿天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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